【苏醒的音符】南方有什么



文/黄披星 (艺术研究者。创作以诗歌为主,兼有音乐随笔。)

    在《乐队的夏天》上,有一种感觉也很奇怪:有一些歌曲从文本上看来,并不突出,甚至可以说是一般的作品,但在乐队的演绎之下,感觉却很热烈,乃至有些热血。在那样时刻,似乎唱什么不重要了!它仅仅是需要那样的时刻,痴迷式的恋爱式的只是为了听声音而存在的时刻——这就应该是属于乐队的现场音乐所独有的,那是乐队魅力的极致时刻。比如像这样一首痛仰乐队的歌曲《公路之歌》:

    梦想在什么地方,总是那么令人向往,我不顾一切走在路上,就是为了来到你的身旁。梦想在不在前方,今夜的星光分外的明亮,我想着远方想着心上的姑娘,回头路已是那么漫长。一直往南方开……

    最后一句歌词连续演唱了很多遍,加上现场观众的参与,也没有多少变化,却唱得人热血沸腾。那么南方到底有什么?也是很神奇——这样重复的副歌的连续很多遍的“一直往南方开”,它仅仅是“凯鲁亚克”式的传达,还是只是为了关于自由自在的念想?但显然,如果不是乐队,甚至如果不是痛仰乐队,这样的歌曲意义会下滑很多。这就可以认为是乐队本身具有一种它独有的文化源流了。

    从现场来看,《乐队的夏天》似乎能够让音乐变得可感,或者说我们能从中看到音乐产生的过程,这样就变得十分有趣。吵吵闹闹、摔摔打打成为乐队的日常。也可以看出成长中的角力、痴迷、纵情和坚守。乐队跟音乐的关系,因为可见而变得可信。

    当然,他们都显得个性十足。个性也似乎变成一种身份标签。像新裤子的直爽、海龟先生的贵气、盘尼西林的莽撞、刺猬的懒散……而像痛仰和面孔这种老牌乐队,反而个性是内敛的。个性这个东西也是有趣,能力越强的人个性就越突出这是常态;而个性对于音乐来说,恰恰可能是对个性的消解能力决定了音乐的幅度。他们某种程度上都很坚定,只是传达这种坚定的方式各有不同。

    所以,“一直往南方开”,并不是个性化的表达,它其实是一种态度。对音乐的态度,成为乐队的面貌所在。乐队最大的好处还是在于,它展现了音乐中最多元也是最有力量的一方面。而年轻真是有闹腾的权利——这样的乐队生活,给年轻一代的启示,也多少有些梦幻感的绚烂。虽然,音乐本身应该越喧闹越懂得肃静的可贵。

    也可以稍微远一点来看吧。成名之后的乐队,才是乐队考验的真正开始——苦乐才是年华。共富贵还要有精神力量,那是考验乐队能否真正持久的内在品质。凭什么阻挡我——凭的是在激情和自律之间,在技艺和简约之间,在狂放和收敛之间,存在一条走向音乐内心的道路。

    《乐队的夏天》是个好名字。夏日热烈、狂野、纵情挥洒。似乎觉得,这一代的音乐人有理由拥有更加松弛的状态和更好的生活。但不能不说,我还是有些不满足——这当然是个人化的。看到一句来自扎加耶夫斯基的话语:只有阿克梅派通过耐心找寻新时代缺乏的精神动力,才成功而不失精确地调和了现代性。我不确定是否合适这样的期待?!这还是像朴树离开的时候说的:你们这样很好!我太严肃了!

    好吧——也只能这样严肃到底。固执地觉得,除了夏天,音乐还应该有属于春秋和冬季的部分,才像维瓦尔第的《四季》。由此,音乐就拥有了浩浩荡荡的多条支流。这样,我们就能够回答,南方到底有什么?那应该是:有大海,在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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