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央视制片人讲翻译《在路上》的故事

《在路上》的作者凯鲁亚克

在北京参加“2020文景艺文季”,见到央视制作人陶跃庆,听他讲了30年前翻译《在路上》及后来的故事。

1957年《在路上》在美国出版,1962年中国节选翻译了这本书,作为内参“黄皮书”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译者是著名翻译家黄雨石、施咸荣,二人署的笔名是“石荣”。那些“黄皮书”中还包括了《麦田守望者》《等待戈多》等。后来这套黄皮书,在上山下乡年代影响了一批文学青年。

1988年4月,华东师范大学英美文学专业研究生陶跃庆,在图书馆阅览室翻阅外文书时,偶然发现了《On the Road》。他读了几天之后,就想找中文版对照着读,结果发现国内还没有全译本。他决定自己动手翻译。

陶跃庆找了学俄文的师姐王璞打听出版事宜,王璞已经发表过不少作品,她爽快地介绍了漓江出版社编辑沈东子。沈东子让陶跃庆翻译几页试试看。陶跃庆找了另一位师姐何小丽,让她先翻译了5页寄过去。十几天后接到回信:你们翻译吧!

二人喜出望外、马上动手。这本书有五章,陶跃庆与何小丽做了一个分工。何负责第一章,大概占全书的三分之一,陶负责余下的三分之二。

陶跃庆要求自己每天最少译五页。“大部分时候,我都是勉强完成任务,因为这本书实在是太枯燥了,情节之平淡、结构之混乱、文字之粗糙、俚语俗语之频密,完全超出了我们对一部文学作品的想象。小说的某些部分,实在难以忍受。比如有一个地方写的是,他从这里到那里,然后又开车到了某地,第二天又向某地出发。查阅这些地名实在是件让人崩溃的事,于是我干脆删掉了这个部分,但内容并不多,完全不影响全书的连贯和阅读。”

支撑陶跃庆的,就是书中那股躁动而又强烈的青春激情,“当你把这本书打开,你发现那个一字一句,其实是在你心里的,可以随时被唤醒的,随时可以跟着他一起去,走到你不知道的一个未知的终点。”

1988年底,他们把译稿交给出版社,就忙着毕业找工作去了。1990年底,他们得知书出版了,开心了一下;收到书之后他们觉得封面太艳俗,而且师姐的名字印成了“何晓丽”,又有点不开心;后来师姐去了美国,在一所大学负责数据库维护,跟文学完全没有了关系。

1991年2月的一天,传达室的人朝陶跃庆扔过来一张纸:“给你一个彩电!”这是稿费,有3600元。

当时彩电是凭票的,买一台彩电3000多块钱;那时陶跃庆在上海对外友协工作,工资104元。

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可以理解为“在路上”的中国版。

陶跃庆和师姐平分了稿费,然后辞职,买了一张499元的机票,飞到了海口。这时他身上还剩下500多元。在海南他找到一份工作,在美标公司当推销员。当时国内最好的洁具大概300多块钱,陶跃庆卖的洁具一套是3000块钱。那个办事处第一年卖了800万,第二年就卖了3000万。

1997年底,已经完成“原始积累”的陶跃庆在北京玩,他在央视的同学告诉他,水均益要去加拿大采访APEC,团队需要大量的英语协助。陶跃庆去帮忙,领导觉得还不错。

陶就这样进入《焦点访谈》团队,后来采访过内塔尼亚胡和阿拉法特等一系列国内外要人,参与记录了许多大事如中国入世、911事件、伊拉克战争、汶川大地震、北京奥运会等,制作过许多有影响的电视节目,多次获得中国新闻奖。

30年后,陶跃庆重新翻译了《在路上》,回首往事,他觉得《在路上》以及那500块钱给了他底气和愿景:“《在路上》这本书告诉我,曾经有那样一群人,曾经那样生活过,它告诉你,年轻人的心里面其实有一团火,这团火是可以被释放出来的,那个激情是可以被燃烧起来的。在路上不是要你去冒险,不是要你去开一个酒吧或者怎么样,在路上就是你的心在路上,你永远知道前面是有未知的东西,你的激情永远在激动,在推动着你,让你把眼光打开,这就是在路上的意义。”(文/长江日报记者李煦)

【编辑:朱曦东】

(作者:李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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