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读书·我读】互联网驯化我们的大脑

       文/鲁珊

在一般人看来,互联网只是改变了我们与世界的交互方式,但在心理学家看来,远没有那么简单。

科技作家尼古拉斯·卡尔的畅销书《浅薄,互联网如何毒化了我们的大脑》一书,引用了一些神经生物学家的最新研究成果。互联网精确释放出某种类型的感官刺激和认知刺激,而这种反复的、髙强度的、交互式的、使人上瘾的刺激,导致大脑神经回路和大脑功能发生了强烈而迅速的改变。

上网与阅读,对大脑的刺激截然不同。人们阅读书籍时,大脑“会跟随文字叙述过程中的新情境,在大脑中进行模拟,从文字中获得细节,但调动了以往经历中的个人知识”。

这是两种不同的交互。卡尔认为,读书能让大脑深刻,而互联网让人变得浅薄。网络最初夺走的是专注力,其次是记忆,然后是思考能力。

古老的技术保守主义者苏格拉底,对任何替代思考的载体都保持警惕之心。他曾说,外部符号替代内部记忆,让我们面临变成浅薄的思想者的危险,阻碍我们达到能够带来真正的智憩和幸福的智力深度。

一千多年后,尼采在饱受阅读困难之苦后,经由一台“球形打字机”获得新生。他甚至说,“我们所用的写作工具参与了我们思想的形成过程”。

最早提出“大脑可塑论”的,是与尼采同时代的医学院学生弗洛伊德。他认为大脑并非铁板一块,不可改变,而是“用进废退”, 经由“接触屏障”改变大脑细胞组成和功能。这一论断后来被证实为“神经元”和“突触”。现代心理学形象地把大脑与外界的交互状态,比喻为水流过以后深浅不一的洼痕。

这么说来,从口语交流到文字出现,再到印刷术的普及,我们的大脑其实被重塑了若干回。

雄辩术走红的年代,口语式交流带来线性的、发散的、碎片化的思维。集中于视觉的文字,则为思想和逻辑带来空间。中世纪有文字记载,“一个人默默读书都像是在做梦,进入了感觉和思绪高度集中的状态。记忆的骚动打破了这种沉寂,内心思考带来的喜悦浪潮此起彼伏,意料之外的欢愉突然爆发”。

印刷术发明后,写作和阅读盛行,作者努力提炼他们的思想和逻辑,书中的论证变得更充分、更复杂、更有挑战性。阅读则变成了大脑的二次工作。阅读并不是人类天生就有的本领。在我们漫长的大脑进化史中,它也只是一段,带着“精密、严谨”的工业化烙印。

时代不同了。

信息的快速漂移,让具有工业美感的纸上阅读显得繁重冗长。大脑正在抛弃“深刻性”,走向碎片、感觉刺激和极短的注意力。它的确正在变得“浅薄”——如果把它看成一个中性词的话。我们不再学习某一个知识,而是在学习如何通过工具获得知识。我们在生活中便捷地使用互联网,点外卖、买东西、查地图、搜资料,不自觉地接入到“算法思维”框架中。

事实上,我们发明了互联网,而今互联网正按照它的逻辑和喜好,驯化我们的大脑。

所以近年来有哲学家提出“泛计算主义”,试图以计算的视角,重新解释世界,定义认识。

卡尔式的“互联网保守主义者”非常多。稍加注意的话,他们大都年纪不轻,或者说他们大都为阅读时代的遗民。对于年轻的互联网原住民来说,不要说去警惕和反思这种变化,甚至不太可能察觉这种改变,事实上,他们的大脑神经系统正行进在与先辈分野的途中。

所以,谁能来定义这样的变化呢?

【编辑:秦孟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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