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不回家| 江花

往年,每到年关将至,单位里那些家在外地的年轻人,都会早早就预订好车票或机票,只等放假的日子一到,就即刻像小鸟一样各自东南飞。而他们所飞的方向,不外乎是家所在的方向,“回家过年”成为他们口中最津津乐道的一句话,就是这样一句看似普通的话,却洋溢在他们喜悦的眉梢上,透出浓浓地对家的眷念。

人说过年是家的团圆,过年是亲情的团聚,而我的体会是:过年,是一种方向的选择——那就是永远朝着家的方向,因为有家的引力在牵引。每到过年,我的亲人和同事的旅行箱的车轮和匆匆的脚步都指向同一个目的地——家。

就比如前年小年夜,我接到堂姐的电话,由于公司事务繁忙,她要到腊月二十九才会从东莞开车回来;过一会儿,又接到表哥的信息,说是已经订好从厦门回武汉的机票,要我腊月二十八务必去接机;隔天又看到弟弟给我的微信留言,说是已经订好了广州至武汉的动车车票,腊月二十七一早就会到家。

当时,我的心里温暖又激动:这些被故乡放出的小鸟,许是终于感受到过年的特殊气息,像是在候鸟知返的本能驱使下,都要回家了。对于“回家”这个主题,他们心中的感受我不完全知晓,只知道那些守在鸟巢中的父母和亲人,他们那种期盼的心情,许是比归途的鸟儿更急切、更巴望。

庚子年春节,武汉因疫情而“封城”,阻断了我的亲人和我的同事的回家路,想念了一年,牵挂了一年,本以为今年春节可以好好地和家人团聚,但在刚刚翻开扉页的2021年,“过年”的意义,因疫情再次被重新诠释。随着入冬和春运的到来,疫情呈多点散发趋势,各地纷纷发出倡议:非必要不回乡,就地过年。

抗疫,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角力。就这样,他们回家的脚步忽然被打乱,返乡的计划被搁浅。年前,我陆续地收到堂姐、表哥、弟弟的微信或者电话:“今年过年不回家了。”短短8个字,包裹着隐隐的遗憾和抱歉,这短短一句话,相信说出口时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会内心酸涩。

同样被阻断回家路的还有我的同事。去年的春节,我的同事便放弃了休假,许多家在外地的80后、90后都义无反顾留在岗位上,从抗疫宣教、流调消杀、核酸检测、驻守隔离点等,在江城最基层的疫情防控一线,每一个流程都有他们的身影。在高速路口、在密切接触者家中、在福利院、在监狱、在隔离点,他们深度下沉,努力排查疑似病例,阻击疫情的蔓延。

今年的春节,他们依然坚守在岗位上,在预检分诊台等待下一个来问诊的病人;或者选择在守岁的夜晚,为需要的人们点亮那盏药房的灯;还有人坚守在核酸检测窗口,让每一个回家过年的人多一份心安……在很多人朝家奔赴的时候,他们选择留在原地,带着家人的牵挂,守护更多人的健康。

我相信,如果没有疫情,此时此刻我的那些可爱的同事应该会在打点行装,准备一朝放假就背上满满的行囊奔赴家乡,上车前准备好一路的零食饮料,下车后再吃顿久违的家乡菜,那酸爽,想象一下就觉得快乐无比。

如果没有疫情,在外奔波了一整年的游子回到家中,和家人围坐,吃喝唠叨,嗑着瓜子晒太阳,攒了一年的话终于有时间细细说来……

我的同事小贝,一位河北女孩,去年原本就打算回老家陪父母一起过年,疫情袭来,她选择留在武汉抗疫。在去年那个忙碌的春节,能抚慰她的是回到家,把年前从老家寄来的熏肉和酱料热一热,简单地跟丈夫和孩子吃个饭。从医多年,父母其实已经有些习惯她偶尔会在春节时值班的工作安排。但疫情之下,他们仍会忍不住担心女儿在武汉的近况,时不时在电话叮嘱工作时要做好防护、多穿衣服、保证睡眠和营养。

对亲人的牵挂,是风筝的线,连着彼此。心意,并不会因距离就变得稀薄。

今年的春节,小贝依然选择在武汉过年,按照排班做好自己的岗位职责。小贝说,当电话接通,当她告诉父母说“我今年不能回家过年”时,父母的答复是:“没关系”“还是工作重要”“以后我们去看你”……

家人之间的无限理解出人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每逢佳节倍思亲”是中国人最质朴的情感,无论时序如何转换,无论人们散落在何处,总也不会放下。而小贝的故事,让我感慨,一家人的团圆,并不仅止于一块特定的土地,而是一种此心耿耿的心情,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这一年,回家的路有些漫长,但家是心之所至,心在哪,哪便是家。只要心中挂念着彼此,家,便越来越近了……

以前的过年,对中国家庭或许意味着一顿家宴,亲友往来,围坐守岁。但疫情之下,每个人或许会对过年、团聚有新的理解。

诚如小贝所说,不是不想念,不是不想团圆,只是对父母和她来说,耐得一时冷清,是为了之后的相聚更值得。而当下,有远比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更重要的事,那便是你我安好。

(匡芳)

【编辑:张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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