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的手机里保存有几十张大雁的飞翔图，但它们都是我几年来在秋天拍的。在我的意识里，我似乎从没想过大雁也要北返；虽然我也知道它们要北返，但却没引起我足够的重视。我想这可能是与季节有关，秋天的时候，万物肃杀，我们的心情也是忧伤的、愁郁的，而大雁眷恋的鸣声在我们的心中引起共鸣，于是我们就格外地关注它。而春天则是万物都在孕育，万物都在生长的季节，我们的心情也是欢乐和怡然，在这个时候，谁会去关心那不合时宜的大雁呢？

今年我想到大雁的北返，是大年初三吧，那天下午我正在窗前拍江景，忽然就看见远方几个黑点正一字排开，气势磅礴地跨江而来，并且伴有我熟悉的大雁鸣叫声。我拍下了它们，一共6只。但我心里还是很疑惑，春节才过几天，大雁就北返，也不会这么早吧？而且我从美国学者利奥波德的书中知道，一个标准的大雁群是以36只为基数的，这一点我在百度上也得到了证实，不可能6只在一起飞。我拍下的照片是以灰白的天空为背景，而且它们的高度远高于我居住的30层楼房，因为光线的原因，我拍下的它们也如同灰黑的剪影，大鸟们飞翔的样子又非常相似，我真的不能确定它们是大雁。后来我上网查，知道大雁北返是有先头部队的，难道我看到的是先头部队？无论如何，这6只鸟引发了我对北返大雁的关注，于是我一天一天地等，我想拍下它们春天北返的身影。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雨水过了，没等到；元宵节过了，没等到；惊蛰过了，没等到。正当我失去了兴趣和耐心的时候，在二月二龙抬头的那天早晨，我正坐在阳台上喝茶，忽然又听到了大雁那苍劲嘎哑的声音。几年拍大雁，我已有了经验，那就是听到大雁声时，别抬头寻找张望费时间，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把相机抓到手再说。我一跃而起，狂奔向楼上书房，拿到相机，再上露台，这时大雁正好飞到我的头顶上。我的天！这是我看到最大的一次大雁群。天空中好几条大雁的线阵在抖动，多么壮丽，多么激动人心，我猜最少是两个大雁群甚至是三个大雁群的组合。一瞬间的事，是来不及想许多的，我只是狂拍一气。我拍到了6张，我运气真好，因为大雁们正在根据气流变阵，有的是排成一字形，有的是排成人字形。但我因为贪图拍得清晰而只顾拉长镜头，忘了缩短镜头拍它们的全体，所以我没有拍到它们全体的样子，我还是没法断定它们是两个还是三个大雁群的组合。但无论如何，天空中布满大雁和充满着它们的叫声并漂亮抖动的样子还是给我极大的快乐，我称那个早晨为“辉煌的早晨”。我在朋友圈发出它们的照片，配上这样的文字：“春天天空中的诗行、乐谱、舞蹈、歌声及画卷。”

接下来的几天，我又拍到了几张大雁图，但都没有那天的气势宏大。每次它们飞过，我的快乐就高涨一分。大雁北返，意味着北方的冬天结束了，冰雪融化，河流荡波，土地温暖的日子又来了，大雁们又有了食物，又可以相爱并繁衍后代了。我喜欢大雁，喜欢这些不畏长途奔波，有着高超的飞行技巧，懂得天空和气流，懂得方向和天气，懂得湖泊和河流，并有着令人感动的团队精神的家伙们。虽然它们在秋天里让我们忧伤，让我们断肠，但它们在春天里给我们以欢乐和希望为补偿。这春天的大雁群，真是我春天图画中最激动人心的笔触，它们把春天的美丽从地下带到高空，带来远方的春天，又捎上我们这儿的春天，再奔向远方的春天。这些把大地上各个地方春天都串连起来的家伙们，这些四处散布春天的家伙们，这些把坚强的意志和不屈不挠的毅力传达给我们的家伙们，我们有什么理由不仰慕它们，不热爱它们呢？它们是我天上的兄弟和姐妹，是我春天里的来去匆匆的心灵伴侣，我爱大雁。

（余毛毛）

【编辑：贺方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