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啊-wa，青蛙的蛙，得-影-ding，顶酷的顶……”别以为这是在哪个小学课堂，而是在一辆行驶中的公交车里；也别以为这是某位年轻母亲在教孩子识字启蒙，而是一个年轻女人在教一个大男人说话。这个温馨场景，就发生在19路公交车上。很显然，他们是一对夫妻。两人坐在双排靠椅上，女人穿一袭蓝衣红裙，显得娇小而漂亮。男人蓝衬衫配蓝牛仔，看起来显得魁伟且英俊，只是右臂缠着绷带斜吊在肩，倚靠后椅背，略显憔悴。大巴在街头行驶得很缓慢。女人扭头向窗外瞅一眼，看到广告牌，或者商店、小区的名字，就会再转回头轻声念出来，语速缓慢，音节清晰。

从汽车西站到我要去的医院，大概半小时车程，女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念个不停，一双手一刻也不闲，握着男人的右手，一会儿揉捏，一会儿摩挲，目含柔情。男人很乖很听话，女人念一遍，他跟一遍，反复矫正，不厌其烦，只是“复读”有些机械、呆板、迟钝。他显然患上了中风一类的病。

从我上车的站台到医院要经过5个站点。因是周末，站客很多。其间，女人还两次起身让座，一次是给一位抱小孩的母亲，一次是给一位拄拐杖的老太，都被婉拒。坐她的位子，他们都于心不忍。

都说国人内敛，凡事不喜张扬，衣食住行，为人处世，管教孩子，夫妻恩爱，皆藏而不露。但是，在小城，在19路公交车上，我看到了另外一种情景，他们把最平民的生活，真真实实地呈现在了我们面前。这才是真正夫妻的样子。我想，这个女人和男人的日常生活中交流一定非常多，这种交流不见得就是通常意义上恩爱夫妻之间的满口情话，但一定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流，哪怕只是彼此偶尔的一次对视，也会让彼此感觉沁心润肺，温暖而明亮。

我挨着家人，沉默不语。这是我们此生共同度过的一段最美好时光。在一节普通车厢里，我们望见了别人生活中的幸福，这种幸福也带给了我们一种真切的幸福体验，使我们的内心得到了一次洗礼，也使那对年轻夫妻显得更加美丽和时尚，浪漫而真实。

女人在医院站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男人下了车，冲我们淡淡一笑， 像春天的一片绿叶落进熙攘的人流，消失，不见，但他们身上溢出的祥和温煦的气息还会在小城上空延续一段时间。

（晴川）

【编辑：朱晨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