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一寸光阴不可轻

文/胡艳丽

“一寸光阴不可轻”,是最好的诠释季羡林一生光阴的诗句。这位国宝级的大师,一生“梵学、佛学、吐火罗文研究并举,中国文学、比较文学、文艺理论研究齐飞”,是国际著名的东方学大师、语言学家、散文家、国学家、史学家、教育家。一个人一生要有多少精力,有多少天赋才华,才能在这么多领域深钻深研,并成绩斐然?在《一寸光阴不可轻》(季羡林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这部文集里,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

书中,收录了季老从灰黄童年,到少年意气风发,再到青年留德学术研究发轫,以及择一事、终一生,60年皓首穷经,深研学问的回忆文章。其实,从初入学堂,到中学阶段,季羡林并没有表现出过人的才华,少年顽劣却是可见一斑。甚至和同学一起造反,想架空珠算老师,被戒尺打手心,桩桩件件,和普通孩童并无二致。那是人生最自由、最散漫,也是人生中最无负担的美好时光。

要说季羡林人生第一次发轫,可归结到少年的虚荣心。在高中的第一学期末,他考到了班级甲等第一,且成为全校唯一一个平均分数超过95分的人,受到当时山东大学校长、前清状元王寿彭的表彰,得到了状元公亲书的一幅扇面和一副对联。可以说,这次受表彰,让季羡林一下子丢掉了当年担心自己底子差,不敢报考重点中学时的自卑,开始扬眉吐气,且在以后的考试中,“第一”成为了一种惯例。人的每一次成长,都有不同的机缘,来自他人的一次肯定鼓励,很多时候便是成长的催化剂。当优秀成为一种习惯,并在学习中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和天赋才华,学习就成了一种乐趣。

好的成绩,并非无源之水。季羡林在书中坦言,假如不是在中学读书时作文得到一位国文老师的点化“欲作花样文章,非多记古典不可”,恐怕在以后的写作中还要陷入浮于语言表面的虚浮之中;而其用英语写作的根基,也是来自于中学时一位能写地道英文的老师,他并不改季英语作文中的一句,而是依照季羡林所要表达的原意,用标准的英文再写一遍。有师如此,夫复何求?其实不论何时何地,遇到能够点拨自己、指引自己的先辈、老师,都是人生最可宝贵的机缘。

季羡林的青年时光,广触博学,学古文、学英语、学逻辑学、学诸子经文、学历史地理,涉猎之广令人叹为观止,而钻研之深也令人感佩,在风华正茂的同学少年,正是季“九层之台,起于垒土”的知识进阶之路。这些知识,看似并不搭界,但在融汇贯通之后,总能形成如江河一般的回响,相互滋养渗透,令其在不同的知识领域纵横有余。

令季羡林真正走上学术道路的,是在清华期间听陈寅恪先生讲“佛经翻译文学”,和听朱光潜先生讲“文艺心理学”,这两位学问如海一样深沉的学人,不需要讲义,出口自成锦绣。陈先生之课,听来“令人顿生石破天惊之感,仿佛酷暑饮冰、凉意遍体,茅塞顿开”;朱先生之课,在课堂上引东证西,或引西证东,触类旁通,头头是道。

留德十年,接受“德式教育”,教授只在关键时刻点拨迷津,其他多靠自己。正是在这艰难的求学旅程中,季羡林打下了自己百年学问的坚固基石。 比如梵文教授Ernst Waldschmidt,第一堂课先教字母读音,以后的“语音”“词形变化”一律不再讲解,全靠学生自己阅读研究,从上课的第一天起,就让学生跟外语实际接触。每周两小时的课程,教授只讲精华,不讲学生可以自学或通过练习掌握的东西。

即使聪慧如季羡林,为上一堂梵文课,也要精心准备一周,遇到不会的问题,生僻的语法、单词,都是自己翻阅字典甚至是典籍。一时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记录下来,在以后学习时处处留心,总有醍醐灌顶,一通百通之时。试问国内的学子,在听教授的一堂课前,有谁下足这样准备的功夫?季羡林能够在留德期间,精通多种外语,也就不足为奇。

一寸光阴不可轻,是季老一生取得辉煌成就的唯一妙方,不论是在经历不平,遭遇劫难之时,还是上顿下顿口粮不济,经济陷入窘境之时,他都不曾辜负时间。他凭借过人的毅力和坚忍,硬是在“半地下”状态译出一部厚厚的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今天的我们,在众多电子设备的环伺之下,精力被东拉西扯,时间倏忽而过,却不知所谓何忙。若能如先辈学人一般择一事,终一生,在自己选定的道路上奋力前行,相信每一个人都能将梦想绽放成春华秋实,不负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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